体毛飘飘的裸泳者：“中国纯互联网第一股”生意宝现形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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宇宙第一炒股大师巴菲特有这么一句名言：只有当潮水退去的时候，才知道谁没有穿小内内。放眼 A 股市场，没有穿小内内的上市公司屡见不鲜，她们就那样肆无忌惮地站在海岸上，各种概念加持，光环萦绕，体毛飘飘，手里拿着大剪刀。

今天要聊的这家公司叫生意宝，A 股市场上的明星公司，曾经被人誉为 \" 中国互联网第一股 \"，身上缠绕着 \" 互联网 +\"、\" 电子商务 \"、\" 互联网金融 \"、\" 跨境电商 \"、\" 移动支付 \"、\"P2P\" 等牛逼闪闪的概念，有事没事就被揪出来炒一波。

那它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呢？

请大家准备好瓜子花生矿泉水，听风云君掰扯一下。

一、华丽的开局

1997 年，\" 互联网 \" 这个词对于广大吃瓜群众来说还很陌生。

那时候，腾讯小马哥、百度小李哥都还在给别人打工，搜狐老张在马不停蹄的见风投，新浪还没诞生，网易刚刚成立，悔创阿里的杰克马还没有创阿里，他热情洋溢推广的中国黄页，在这一年，黄了。

这一年，25 岁的杭州失业青年孙德良借了 3 万块，创立了一家叫做杭州世信的公司，在 1997 年底开通了中国第一个专业化的垂直化工网站 \" 中国化工网 \" 英文版，1998 年 5 月开通中文版。其后又相继开发了中国医药网、中国纺织网、全球化工网、国际纺织网、中国农业网。

杭州世信较早地尝试了 \" 会员＋广告 \" 的商业模式，一方面收取上网企业的会员费，第一年 1.2 万，以后每年 6000 块；另一方面就是卖广告。

所以说，孙德良是中国第一批抢到电子商务这个大赛道的创业者，一上桌就抓了一把好牌。

杭州世信不像其他互联网企业那样需要各种风投，不断砸钱，赔本赚市场，它不仅没要风险投资，并且很快就盈利了。

根据生意宝（网盛科技）的招股书，它 1998 年、1999 年、2000 年 1-7 月的营收分别为 85 万、329 万、428 万，净利润分别为 2 万、15 万、38.5 万。

虽然赚得不算多，但在互联网领域，这样的开局算是非常好的了。

二、一炒成名

孙德良这个人，不仅做网站是把好手，在炒作方面也极具天赋。中国化工网虽然是我国最早的垂直化工网站，但是一直名气不大，知道这个网站的人不多。

时间来到 2001 年 9 月，孙德良花了 9000 美刀，从一个韩国人手中买到了一个抢注过来的 \"www.chemnet.com\" 域名。

这个域名原本是谁的呢？澳洲化工巨头 ORICA 公司，世界化工 500 强之一。澳洲巨头很生气，一封律师函搞过来。

当时杭州世信刚起步，老孙手下也没有精通国际法和外语的人才，跟巨头打官司也耗不起，一般人肯定认栽了，也就不过 9000 美刀而已。

但是老孙不这么想，他看到了一个绝佳的炒作机会：这个时间点，正是中国加入 \"WTO\" 前夕，中国人民正在翘首期盼 \" 入世 \"。

于是这哥们花了几万块钱，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新闻发布会，把这个小小的域名争议包装成 \" 中国入世跨国知识产权第一案 \"，事关国体荣辱、民族脸面，我勒个去，这事就大了，媒体立马就炸了锅，相关报道劈天盖地。

最后老孙还把官司打赢了，各家媒体又是一番热捧，几乎没怎么花钱，就让很多人知道了这个化工网站，可谓是名利双收。

三、上市风波

到 1999 年的时候，杭州世信的盈利突破了 500 万。

2000 年 8 月，为了获得税收优惠，杭州世信原股东联合几个自然人设立了杭州中化，化工网、医药网、纺织网等专业网站，改由杭州中化经营。

2000 年，是中国互联网发展史上重要的一年。这一年，新浪、网易和搜狐先后在美国上市，掀起了中国互联网企业海外上市的第一波浪潮。

随着公司业务蒸蒸日上，杭州中化于 2002 年与香港金融巨头新鸿基达成协议，全面启动赴港上市计划。

但就在这个关键档口，杭州中化遭到中国化工进出口总公司雷霆一击：中国化工进出口总公司以侵犯商标法为由，将孙德良的杭州中化网络有限公司告上法庭。

最后，杭州中化以败诉告终，香港上市计划也被搁浅。

输掉官司之后的杭州中化被迫再次改名，将公司名称改为 \" 浙江网盛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\"。更名之后的网盛科技欲再赴港，但此时香港资本市场受福建某印刷厂造假、沈阳杨斌事件（欧亚农业）等影响，导致中国民企在香港资本市场的形象很差，价值受到很大影响。

老孙左思右想，还是觉得 A 股的乡亲们比较和蔼亲切，还是应该到 A 股去搞。

四、摩登舞台

2006 年，是一个让中国的老韭菜们最魂牵梦绕刻骨铭心的年份，因为就是从这一年开始，中国 A 股迎来了迄今为止最为波澜壮阔激动人心的大牛市。那是一个遍地股神的年代，那是一个遍地黄金的年代。

也就是在这一年，网盛科技头顶 \" 互联网第一股 \" 的光环，登上了 A 股这个人声鼎沸的摩登舞台。

网盛科技上市之时，A 股市场已经有一些互联网概念股了，所以网盛科技也算不上什么 \" 互联网第一股 \"。

但是老孙的炒作天赋那不是盖的，为了与一般的互联网概念股区分，老孙给网盛科技定义为 \" 纯互联网股 \"，这个 \" 纯 \" 字用得非常绝妙，咱不仅是 \" 互联网第一股 \"，而且是纯的，纯爷们，真汉子。

所以，有人评价称孙德良的借势之术关键就在于一个 \" 一 \" 字，有一吹一，没一造一，造了再吹。

此时的网盛科技就像一个明星，他站在一个摩登大舞台，高呼着：左边的朋友，你们——好吗？右边的朋友，你们的掌声——在哪里！树上的朋友们，你们辛苦啦！

就这样，网盛科技顶着 \" 中国纯互联网第一股 \" 的名号刷爆各大媒体头版头条，一时风头无两。在那个时候，\" 互联网 \" 这三个字已经充满了足够的想象空间，而 \" 纯互联网第一股 \" 这个词，该是多么让人热血沸腾垂涎三尺。

网盛科技的发行价格是 14.09 元，当时的机构普遍认为网盛科技的合理估值在 18-25 元这个区间，但是 \" 中国互联网第一股 \" 的头衔、小盘次新股、大牛市行情这三个因素叠加，网盛科技开盘就被干到 68.1 元，当天股价最高冲到 78 元，市值将近 50 亿。

要知道，此时的网盛科技营收不到 6300 万，净利润不到 2800 万，扣非后净利不到 2400 万。

五、裸泳十四年

那么，这家号称 \" 中国互联网第一股 \" 的生意宝（网盛科技 2008 年更名为生意宝），在上市之后的发展到底有多么神奇，它到底创造了多么辉煌的业绩呢？

时间，已经告诉我们答案。

为了让大家最大限度的全面了解这个纯爷们，我们收集了他 2003 年至 2016 年 14 个完整年度的财务数据和指标，接下来给大家放映。

单位：万元

从上图可以清晰的看到，这家公司的业绩拐点出现在 2007 年，07 年之前，营收和净利大体上保持一致的增长趋势，07 年之后，出现了明显的营收和扣非后净利增长趋势相背离的态势，这种态势在 2015 年和 2016 年表现得尤其明显。

从具体数据来看，这家公司扣非后净利的最大值出现在 2007 年，也就是其上市后（06 年 12 月上市）的第二年。当年实现营收 7824.25 万，扣非后净利 4113.38 万元，为其历史最好水平。接下来就是慢慢下滑路，到了 2016 年，其扣非后净利润下降到 1175.51 万元，比 2003 年还低，是这 14 年以来的最低水平。

那么为什么生意宝 2016 年营收大幅增长而扣非后净利润大幅下降呢？

那是因为这家公司的化工贸易业务大幅增长，当年贡献营收 2.07 亿元，占当年营收的 63.74%，而化工贸易业务的毛利率低得可怜，只有区区 1.14%，根本就不挣钱。

所以看上去 2016 年营收大增，实际是无效增长，扣非后净利是大幅下跌的。

从净资产收益率和销售净利率的变动趋势来看，都是标准的跳水运动。

2003 年生意宝的净资产收益率高达 46.88%，到 2016 年时已经下降到 2.18%；销售净利率的最高峰出现在 2007 年，为 54.29%，2016 年销售净利率 3.71%。

这中间的沧桑巨变，都在上面这张图上反映得淋漓尽致。所以上面这张图，基本上就是生意宝这家公司这 14 年来的衰落史、裸泳史。

蓝线代表毛利率，红线代表费用率，蓝线和红线中间这部分白色区域，你可以把它理解为利润区。

那么上面这张图后面有着怎样的故事呢？

先看蓝色的毛利率变动，以 2010 年为界，2010 年之前毛利率比较稳定，且在 90% 左右波动，说明小日子过得还可以，生意还比较好做；2010 年之后毛利率大幅下滑，说明行业竞争越来越激烈，生意越来越难做了。

再看红线费用率，从 2004 年开始，一直处于上升趋势（2016 年大幅下滑是受当年低毛利率的化工贸易业务影响），这背后反映的是什么东西？

是流量（销售费用）越来越贵，人力成本（管理费用）越来越高。

流量这事儿大家应该很好理解，随着互联网行业红利期的结束，各大互联网公司对流量的争夺非常激烈，搞得现在流量死贵死贵的。所以生意宝这种公司，随着互联网红利期过去，日子就过得越发艰难了。

这是历史大趋势，是命。

所以我们看上图中，蓝线和红线之间的白色利润区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越来越小，说明这项生意的利润空间越来越小了。你看到 2016 年，两根线都快接吻了，说明利润空间快没了。

所以此时你翻开它的利润表会发现，跟 13 年前相比，虽然营收翻了将近十倍，但是利润还不及 13 年前的利润。

这家 \" 中国互联网第一股 \"，辛辛苦苦 14 年，一夜回到了解放前。

结束语

慧聪网总裁郭凡生曾经当着孙德良的面这样说过：\" 网盛就是趴在玻璃上的苍蝇，有光明无前途。\"

数字中国董事长吴军更是一针见血：\" ‘生意宝’就是一次裸泳，一旦退潮后，也就一丝不挂了。\"

尽管生意宝在 A 股裸泳了 10 多年，但由于 A 股优质互联网公司的稀缺，所以这家公司经常被拉出来爆炒，2015 年其股价一度突破 150 元，市值超过 300 亿，市盈率超过 1500 倍！

截止到目前（3 月 22 号收盘），生意宝的市值还有 124 亿，市盈率 650 倍。

虽然互联网的潮水已经退去，但是 A 股的潮水现在还没有退去，随着国内监管环境的变化以及越来越多优质互联网公司回归 A 股市场，那些靠炒概念的公司终究会被打回原形。

当潮水袭来时，或许没有人关心你有没有穿小内内，而一旦潮水退去，阳光打在你的胯下，那体毛飘飘的形象将永垂中国资本市场改革史。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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